了很久才抬头看了看椟玉，他的目光写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而且她知道，她的眼里现在一定也一样。

但比这更令椟玉着急的是，李檀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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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听了这话，贼眉鼠眼地说，“那这回我给大家讲讲那武松和他大嫂……”

妇人自称是皇帝生母许家积年的老仆，从小服侍许家小姐许清，随其一同入宫，许妃诞下皇五子齐恒后落下病根，失了宠爱，许家本是当时的首辅李大人的拥簇，许妃进宫也正是出于李首辅授意，而许妃失宠后李大人便决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固宠，为了给自己女儿腾位子，也为了谋个子嗣依傍，便害死了许妃。许妃临死前曾将一封血书送出宫去，奈何李家势大，许大人也不得不按捺下来，但最后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而她如今就是以半张血书为证，为昔日旧主、皇帝生母鸣冤！

李檀暗暗松了口气，却又难免生出一丝怅然。

不日，京城巷里坊间开始流传起一则，剧情百折千回，言辞精妙，令人拍案叫绝，受辱处一同切齿，心酸时一同落泪，报仇雪恨时大声叫好，一时极受欢迎，甚至很快被排成戏目，场场爆满，一时间只要是宴席聚会请戏班子来，一定会有不少人点里面的唱段乃至几乎能够凑齐全本的地步。

这案情正隐隐切合了《刘家案》，加上涉及到皇家秘闻、血海深仇，一时间传遍京城内外，人们不敢直接谈论天子家事，便以《刘家案》为由借题发挥，甚嚣尘上。

又被打断，“这你也讲了不知几回，我连那潘金莲屁股上长了颗痣都记得一清二楚了！”满堂哄笑，欢快极了。

“百货俱陈，四远竞凑，大至骡、马、牛、羊、奴婢、妻子，小至斗粟、尺布”引自明谢肇淛《五杂俎·地部一》。

“话说那京城刘家……”

那说书先生倒也不恼，慢条斯理地捻了下胡子，说道，“那今日我便换个新鲜的，说一说那京城刘家的外室伙同家人害死原配，登堂入室霸占家财，待原配血脉长大后，终究报仇雪恨的一桩奇案！”

……

因为天子与太后都不在京内，待这件事正式写进折子时，这事已经在街角巷口传了三圈有余，雪花样的弹劾飞向了畅春园，都要求彻查此事，甚至还有御史要求暂缓李檀重新恢复条编法的提议。

京郊，茶馆。

李檀没有再避开椟玉，而椟玉也不再有任何逾礼之举，两人反而有些恢复到了多年前的状态，亲密、默契而又纯粹，他们再次以一种类似家人的方式相处着，如此便过了半月。

是日正逢每月一次的大集，百货俱陈，四远竞凑，大至骡、马、牛、羊、奴婢、妻子，小至斗粟、尺布，皆聚集于市。茶馆里喝茶的、打尖的、歇脚的，乃至那来收孝敬的地痞流氓，三教九流，无不汇聚于此，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今个儿说一回三碗不过岗的故事，话说那武松……”

话音未落，便有人起哄拆架子，“这讲过百十来回的故事，你未讲厌，我们可都听厌了！”

然而世事容不得这样的长情，一场风暴正在暗暗酝酿。

恢复条编法算是打了先皇的脸，毕竟当时李首辅一死，先皇立刻便废止了条编法，而如今皇帝要恢复，自然需要足够的名头，一是借的李首辅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好名声，二是借的李檀因贡酒而病因而要恢复缴纳白银的孝道，这事算是正踩了七寸，一下子将两条全废了，甚至还扣了顶生母之仇的大帽子给皇帝。

那日过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发酵，既晦昧又充满了不稳定，让人不安、胶着却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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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刘家案》如火如荼之时，一妇人上登闻鼓院击登闻鼓，待主事人要求她呈递事状，妇人却说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