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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肆、剖心

“人什么时候丢的?”椟玉压着火气盘问着月宴等人。

“太后娘娘将我们支出去替她准备饭菜、汤药,还要奴婢亲去守着她的樱桃煎,奴婢想着难得太后娘娘如今能开怀便去了,待奴婢回来,娘娘已经不见了……”月宴吓得面无人色,说着说着看到皇帝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便嘘声再不敢说了。

“废物。”椟玉冷冰冰地吐了两个字,便甩下跪了一殿的人亲出去找了。

此时已下起了细雨,绵绵如银毫,粘在人眉毛、眼睫上,甩甩不脱,擦擦不尽。

椟玉的耐心已经快到了极限,连这寻常的春雨在他眼里都成了遮天蔽日的囚笼,他被这囚笼罩住,寻不着那人的痕迹。

路喜眼看下雨了,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皇上,龙体为重,还是让底下人……”

话没说完,瞥见皇帝一言不发的侧颜,自觉没了声音。连眼风都懒得扫一个,这位主是动了千年的真火了。

“园子里一寸一寸地搜,掘地三尺,湖底抽干,也要……”

椟玉说着说着没了声音,神色恍惚,一言不发。

正当路喜悬心是不是魔怔了,他突然大步向前疾跑,把所有人甩在身后。路喜一边急呼着“皇上”,连忙跟上去。

待到路喜公公觉得自己腿儿都跑细了,命也去了半天,终于在湖边追上了皇帝。

椟玉还在急喘,却也顾不得平息,先去查看湖边的船,果然连锚的绳索被解开了一根,心中不由大怒,斥道,“胡闹!”

路喜等人不明所以,但仍齐刷刷跪了一片,直到看到皇上跳上另一支船,才大惊失色急切唤道“皇上!”

椟玉头都没回,径直吩咐道“都退下”,说话间长篙一撑,已经划去丈余。

池子几日便有人清理,干净得很,没有留下什么青荇,唯有湖心一片荷打理得极好。

虽只是春日,却仍立着无数田田的荷叶,出水极高,露出瘦癯的杆,其上的叶片却极宽大丰润,错落有致,层层叠叠铺砌出青磁色的波浪。

船头毫不犹豫地破开那密密挨着的荷堆,划出一道凝碧的波痕。

椟玉一脚踩在船缘,拨开快到半腰的叶片,细细察看着,却始终一无所获,不由得越来越焦急,尽力按下那些可怕的想象,大声唤着“藏珠”。

突然,船身“咚”地传来闷响,是木头撞击的声音,椟玉连忙拨叶查看。

只见荷塘深处藏着一只船,却不见人,椟玉眼眸一缩,几乎要跪下来,只得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打精神去查看。

他足尖轻点,便跳上了那只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船尾也无人,于是飞快撂开船篷的帘子,却见李檀好生生半躺在里面。

椟玉感觉自己几欲迸裂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实处,他本想抓住李檀怒斥一顿,又想紧紧抱住证明她确实平安无事,可他看着半寐的李檀仍蹙着一双黛眉,仿佛这半城烟雨都凝在眉间,到底还是轻轻地坐到她身边,只静静守着她。

湖心荡起的水波缓缓舔舐着船壁,如同摇篮一般轻柔地晃着,朦胧的雨雾将一切喧嚣都隔离开了,只剩下这小小的乌篷船中的一寸世界,随着风雨飘摇着。

有几丝细雨飘了进来,椟玉解下自己的斗篷盖在李檀身上,动作小心,却还是惊醒了她。李檀初时还有些惺忪,看到椟玉神色不明的侧脸后,却面无表情地翻身背对着他。

椟玉没有开口,只是将松落开的斗篷重新掖了下,却不妨手腕被李檀扣住了,“假惺惺做什么?”李檀口气冷硬。

椟玉先是接到消息,又是李檀失踪,焦急半日怕她有好歹,好容易找到却换来一句假惺惺,即便知道她是故意的,也忍不住讥讽,“假惺惺的也不止我一人,你若真想死,多的是办法,何必搞出那么大动静,活似摇尾乞怜,十足做作。”

李檀听了这话,一反常态没有反驳,反而更深地向里蜷去,唇抿得极紧。

椟玉看她这倔样,叹了口气,“你若是担心谣言,大可放心,这点子招数还不至于阻碍我们的计划;若是担心影响和我的交易,那更不必,我答应你的报酬,自不会变。”

他看着李檀瘦弱的肩,到底又加了一句,“流言可笑,你我都不是那被物议操纵之人,问心无愧即可,何必在意那些庸人?”

李檀却颤了一下,椟玉有些奇怪,仔细看去,竟发现她眼眶内隐有水光闪现。

“若我有愧呢?”

一时间极静,椟玉不发一言,紧紧盯着她。

李檀斜着眼睨了一下,脸上带着仓惶的笑,不知是在讥讽他还是讥讽自己,“你看,你不也满肚子怀疑吗?你不也恨不得从我这剖出实话来吗?何苦为了那皇位,为了身下那点子把戏,弑母大仇都只当不闻?”

椟玉不理她,只擒住她手腕将她扯起来,“要发疯回去发。”

“你当真不在意,你当真一点都不疑,你当真全然忘记自己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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