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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遍,解释了其中字句,再握着他的手一并抄写一遍。

白榆也分不清白柏到底是刻意还是无意,有时说话间离得近了,总有些吐息淡淡地扫过耳廓,弄得他浑身一激灵,心中泛痒。

不过他仍是听得十二万分用心。

大手上的茧偏又牢牢按着他的手腕,连指尖都跟着痒了起来。他许久不握笔,本就生疏,写出来的字比幼时还不如,歪斜得难看,一笔下来粗细不均,连浓淡都不匀称。

白榆不免有些沮丧,又想起他方才的话来,重新拾了信心。让白柏处理政事,他自己挪到了小桌上开始练字。

不过他没再像幼时那样找白柏索张字要着临,倒是白柏主动拿了好些个书法大家的藏帖给白榆,还生怕他不要。

如此一来二往,倒真如寻常父亲教儿子念书——除了,大抵没有哪个父亲喜欢握着儿子的手来手把手地教写字。

白榆越写心底越乱,不由得抬头偷偷看了眼白柏,见他正在认真看折子,慌乱之下又忙低下头,继续练字。

……静心静心。

白柏是他的父亲,白榆边练边思索着,只是他的父亲,仅此而已。

前朝有过不少遭帝王冷落的皇子,就连白柏的兄弟中也不乏有牢狱中度过半生者,从来是没人敢埋怨天子的。

可白柏毕竟是白柏,在白榆心底,他始终觉得白柏和那些史书中留名的帝王不同。

是而他才会……怨。

不料这一时走了神,笔下的字没练好不说,还落笔了一个“父”字。白榆皱眉盯着那字,又觉得像蛆虫爬似的,把纸团起来撂在了桌侧,拿了张新纸重新练。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默念了两遍诗,再重新开始练字。

倒不觉时间推移,除了偶有宫女换盏倒茶的声响,整个干安殿都静得出奇,只有笔墨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响。

直至宫女点上宫灯,白榆才发觉天色已经渐渐转暗了。白榆揉了揉酸极了的手,脸忽然红了。

好饿。

他又偷偷瞄了眼白柏。

……却正巧撞上了白柏看他的目光,白榆连忙扭过头左看右瞅,仿若刚才只是他无意地一瞥。

白柏自然是捕捉到了那一瞥,按下心中的喜悦,他试着问道:“小榆?需要用晚膳吗?”

白榆点点头。

“冯宁,去传膳。”白柏吩咐道。

用过膳后,殿内有些闷热,阿芸便半开了窗,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依稀可便檐上新落的雪。

阿芸小声向正站着消食的白榆道:“小贵人,外面下雪了。”

白榆来到窗前,殿外守夜的下人挑着宫灯稀疏地站着,而偌大干安殿外依稀可听见内宫侍卫巡逻的步声。

夜色下的朱墙黄瓦不再明艳,而寥寥灯光下可见雪丝絮然而落,洒满庭中长青的松柏。檐上一轮月不见云的遮蔽,清冷而孤寂,如沤珠槿艳梦一场。

白柏见他又在望月,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他究竟在冷宫看了多久月,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他顿了顿,情不自禁地屏息走到白榆身后,拿了狐裘给他披上,捋着肩上的衣领:“要出去看看吗?”

白榆这才回过神来,似是也觉察到有些冷,他顺着拢了拢狐裘的衣领,微凉的指触及了白柏还未收回的手。

白榆心中跳慢一拍,手指却贪暖地没有挪开,搭在那人温热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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