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商秋晚告病卧床，何昭昭隔三差五的往朱镜阁跑，也足以说明一切。

况且崇帝他知道她们俩间的交情，不管是从商秋晚那里听说何昭昭，还是反之从何昭昭这处听商秋晚，都是好说辞。

“或许这场病对她而言未必是一件苦事，只是我们觉得苦，但对她来说，嗯……说不定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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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墨干透了，按照她写的顺序将其一一收好，迭放在桌上，整整两个时辰，便是一迭三十来页的薄书，微黄的纸张印着墨迹，上面写着沉如古钟的深邃经文，风微跟着这些墨迹暗念，心中也平和不少。

何昭昭一点也不奇怪崇帝为何会这么问，宫里全是他的人，阖宫的这些主子去了哪，见了谁，他皆清清楚楚知道。

“写给秋晚的？”

然而心里暗念经文，渐渐心境平复开阔，巨大的波澜逐渐沦于平静，连笔下所呈现的字迹也有些沉稳平静。

多思无意，她忧心再多解决不了治疗商姐姐的难题，倒不如诚心实意将自己的愿望让佛祖聆听，哪怕有一丝转圜的可能，都是对商姐姐有好处。

等到两人用膳后又在庭院里闲庭漫步消食后，崇帝才牵着她的手回到偏室，见到了那些经文。

他原意是想要帮她，商秋晚说过这辈子未必愿意找个夫婿，但作为女子，她不得不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等崇帝过来时，她搁笔不久，最后剩下的三页经文墨迹未干，仍静静躺在桌案上。

她的眼神有些黯然：“嗯。”

威严的帝王如今有些笨拙的把她拢在怀里，哄她不要过分在意生死，诸事自有天定，尽力而为便好。

写这些时约莫也是沉心静气，凝神于笔尖，将万物抛诸身后，唯剩心中所念的梵音。

她心里想着这个，就乱了心，乱了心也就乱了笔。

崇帝把她摁在自己怀抱里，让她去听自己的心音：“秋晚从前过得苦，但她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苦。她虽然如今瘦了许多，但总肯保持笑意。”

她和其他女子是不一样的，哪怕是自己宠爱的何昭昭，在他心里是一朵他人无法比拟的海棠花，那么商秋晚便是足以与他如知己相谈的寒天白梅。

崇帝其实自己也在斟酌，将商秋晚带到后宫之中是不是一个错。

何昭昭不同，她心有些乱，笔毫饱蘸墨汁后，虽然行笔缓缓，却字迹有些散乱与飘忽，如她的一颗心，起起伏伏，不肯平定。

商秋晚以成为妃嫔的方式脱离了商家对她建造而成的锦绣囹圄，而这座宫城，何尝不是另一种桎梏。

崇帝在明徽阁摆膳，何昭昭无瑕分心这几页没收拾好的经文。雨细风微等人也在她们跟前伺候，一时只记得如何服侍两位主子用膳顺意，也忘了那么一茬。

她本该如白梅那样绽放于皑皑雪地之中，如今却枯寂地在朱镜阁里，暗自消瘦。

不过好在给了他许多与商秋晚探讨国政时局，探讨儿女情谊的便利。

写好而未干透的纸页被她晾在桌面与小榻上，风微在她身旁为她研墨，怕她长期伏案而口渴，不时为她斟上暖茶，续上静心的沉香，动作轻简小声，生怕打扰到自家的主子。

她不想让商姐姐这么难受的活着，更不希望她死。

她心里装着太多东西，当前最终的一环，便是愈发病重的商秋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