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虐打并没有来临。

在饥饿的驱使下，楚书成的胆子又大了些，开始尝试着用手去扯脸上的眼罩。

哪怕到了这时楚书成也还是不敢相信慕天骞真放了他，他又在地上独自坐了好一会，直到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您真变态。”慕念枫摇摇头，半斤八两地指责了一下慕天骞，正打算转身离开时，慕天骞坐在沙发上淡定地对他吐出了另一个惊人的真相，“这玩意，是慕忠他爹。”

楚书成这时才敢确信——慕天骞真把他给放了。

慕念枫非常不适应慕天骞这突如其来的煽情，迅速打断他道：“您想说什么？”

了一个男人。

楚书成手里抓着眼罩，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区域，且一片漆黑。

感情还真是“自己去看”啊。

一下就扯掉了。

夜风吹拂着他的脸颊，耳边是阵阵微弱的蝉鸣，方圆几百米内都看不到任何人影与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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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完全脱离了慕天骞的控制，以后再也没人强暴他，再也没人会虐打他，再没人会拿他儿子来威胁他……

男人皮肤因常年不见阳光而透着一股病态的白，面颊有些许凹陷，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五官看起来秀美，见来人不是慕天骞，男人脸上的神情有片刻放松，但当下一秒他从慕念枫身旁的缝隙中看到客厅里的慕天骞时，整个身子又剧烈地颤抖起来。

但当他走近男人，伸手将他扳过来时，却发现事情并不如他想的那样简单。

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慕念枫闻言顿住了脚步，他又回头看了看床上那个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的男人，再次发自内心地感叹了句：“您真变态。”

慕念枫无奈地转过头，信步向男人走去。他习惯做事之前先分析，所以根据第一印象，慕念枫认为这个男人应该是任务失败了或者背叛了组织被抓回来准备处决的某个打手，并且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个房间一直都是用来关押这类人的，之所以不让他看，只是觉得他还太小，不适合这类血腥的东西而已。

楚书成独自在地上趴了很久都没敢起来，他被慕天骞虐怕了，以为这又是什么新的折磨，直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四肢都有些麻木了，才胆战心惊地试着动了动。

父亲养的宠物，他确实不适合接触。

慕念枫愣了一下，习惯性地回头去看慕天骞，对方却依然不说话，只是作了个“请”的手势。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他终于自由了……

男人惊恐地蜷缩在床铺一角瑟瑟发抖，长发及腰，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脚腕上戴着一个追踪器，脸朝里，看不清模样。

男人将近赤裸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许多伤痕，有被暴力击打留下来的淤青；有麻绳的勒痕；甚至还有烟头烫的疤……

慕念枫低头看了看床上抖得跟风中落叶似的男人，又回头看了看一脸暧昧的慕天骞，顿时明白了一切。

楚书成僵了好一会，才大着胆子尝试坐起来。

慕天骞闭着眼点了点头，挥挥手让手下扔给还搞不清状况的楚书成几件衣服，随后将他眼睛蒙上，定位器拆了，抗上车驶出几十公里外，随手扔在了一处僻静的荒野上。

至于慕念枫为什么能准确无误地认出烟疤，当然是因为他也在慕忠身上烫过不少……

慕天骞垂着眼睫淡淡说道：“我想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准确地说——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已经是晚上了啊……楚书成独自坐在地上想着，慢慢尝试着站了起来。

“臭小子！”慕天骞半开玩笑地骂了句，随后神色一转道，叹了口气道：“我老了，要退出帮会了，有些事情执着了半生，现在才发现我根本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我自己……”

嗯？儿子？

慕念枫笑了，他有点想吐槽慕天骞这种行为，但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只吐出一句：“嗯，我也觉得您是该放下一切，好好休息了。”

那一刻，自由的喜悦瞬间充满了楚书成的心田，他迫不及待地撒丫子狂奔，一直跑到了附近的某个市区里，街上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但楚书成却毫不在意。

走着走着，楚书成突然又愣住了。

耳边再次充斥着人世喧嚣的感觉令楚书成热泪盈眶，尽管深夜的大街上十分冷清，但他却感到了久违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