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泽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出来，想了片刻，凑到房门上偷听，贴得脸颊都压变形了也没听清，只隐约听见金属撞击，哐哐作响的声音。

作为一个出道仅八年就被各大媒体封神的三栖艺人，钱这种东西几乎可以称为是身外之物了。做艺人也是为了在尽可能少的时间内获得更多的爱，来自粉丝的，狂热而疏远的爱。

当儿子的哪有不了解爹的呢？虽然那时的纪荣依旧是平时那般畏畏缩缩的败犬模样，看向他的目光却是凌厉决绝的。

“泽，跟我来。”王拉着他的手，直直往三楼的卧室走，目标很明确。

林君泽任由男人牵着，他很少看见王那么激动，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说是有什么东西要送给他……难不成，真的要把天赋还给他了……

家。纪郁快被逗笑了，妈妈去世多少年，男人就颓废了多少年。现在纪郁决定把他从人生中剔除，他又开始说些肉麻的话了。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似乎用手把话筒捂住了，传来的抽泣声不知道消失在哪片云朵里。但纪郁很快反应过来，男人应该是在哭。

说句实话，他早知道纪荣对自己图谋不轨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老家的房子。纪郁给纪荣在A市买的别墅都被他低价卖去抵债了，所以男人只能住回老家的小平房。

纪郁不在乎钱。但他不再愿意给纪荣打钱。

“来收拾你的东西吧，我要把房子卖掉了。”纪荣对他这样说，“你妈送你的东西还在家里。”

气体在扩散七分钟时达到了最高药效。很快，纪郁感觉到体力不支，皱着眉头滑坐到地上。隐约听见谁在呢喃着道歉，他沉沉闭上双眼，只觉得耳边异常吵闹。

“这次又有什么事？”纪郁的语气冷漠而疏离，几乎像个能思考的机器，一旦把某个人从名单上删除，就不愿再在他身上浪费更多情感，“我已经说了不会再管你。”

期间纪荣就坐在沙发上，头仰着，又哭又笑的。

“到了…在这里等我。”王按了按他的肩膀，意思是让他站在门口别乱跑，“我马上来。”

……

纪荣终于被放开，原本称得上英俊的脸被揍得没有人样了。宁死不肯悔改的中年人的瞪着拿钱来赎他的儿子，看着他的儿子而不是把他打成这样的人、而不是无数次在毁灭边缘试探被儿子救下的自己。

纪荣哭，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为了他带他一起走，纪郁完全来得及找到办法离开这里。纪荣笑，因为计划成功了，纪郁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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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心。意识到这样的情绪在心中横冲直撞时，纪郁很不甘心。但他没办法，还是回去了。

烦了，倦了。没有什么别的理由了。在他第三十六次被狗仔拍到高利贷非法入侵他的房子被保安逮捕的照片后，他决定了断这一切。

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纪郁还在乎的人物，除了他的粉丝们，就是他了——一个父亲，看着他长大的人。就算生性再冷漠，多少也会生出些感情。

纪郁没有移开视线，他早就没感觉了，心里没有一点波动，伤心或者其他什么的。任他看了一会，交代保镖看见纪荣进家门后给他发消息，就自己走了。

“只是最后再看看你，玉玉。”

啊，是器官贩卖还是…？老爹真是出息了啊。他把口袋里的军刀蹭到手里，一点点割起手腕上的束缚。

，器官、皮肤，都在痛。能够活动的关节部位都像浸泡在冰水里，麻木酸胀。

后来呢？后来他就到了这种绝境。

“这次以后，我不会再救你。”他不紧不慢赶去约定地点，朝被压着跪倒在地上的纪荣这样说道。

他试着动了动手腕，应该是被胶条之类的绑在了后腰。随后左右看了看，推断自己应该是被放进了什么类似铁皮箱子的容器里，缝隙透进来的光亮让他勉强能看清一点周围的情况。

再防备也没想到，纪荣真那么有本事，要带着他一起“死”。闻到房间异味的时他以为纪荣是要带着他一起自杀，开了煤气，找遍了房子也没找到煤气罐子，赶紧去开窗，又发现已经太迟了，楼外面像包着层古怪的膜似的透不出风。

他下意识的摸了把自己的头发，余光看去，那片漂亮的银白已经褪成深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