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段士渊吵了一架，甚至要打起来，就是因为他不想让段士渊去参加日本人办的“商业共荣宣传会”。可是段士渊是日中商业共进会的副会长，而且北村昊一直在怀疑最近军队动向暴露和他有关，所以段士渊必须要

“两杯。”

“一瓶。”段士渊揉了揉梁桢的头发，为了过正月减了短发，有点扎手，但看起来年轻干练。他希望梁桢永远是少年的模样，少年的心意，不要长大，不要见到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可是梁桢已经背着他偷偷长大了，好在保留下来了心底的善。

梁桢在辛巳年失去了太多人，以至于开始过分谨慎。

不要是你，千万不要……

“为什么，”梁桢慢慢说道，“为什么我关心我在乎的人，都会走……”

“那个老人……”段士渊想说，可是不敢说。

的军官呢，几年前差点战死，留下了一身的病痛，各处都不太好。老板说八成是国军把他当逃兵了，所以一分补偿都没给，他流浪了好久才回到上海，像是在等什么人。可惜了，一直没等到。”

梁桢朝店员消失的方向飞奔，可是已经过去了几分钟，上海弄堂岔路口那么多，梁桢根本找不到那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身影。他跑了许久，最后在十字路口停下，大口喘息不断左右张望，他想看到什么人，又怕看到什么人。

梁桢点点头，又是一阵苦楚涌上心头：“我们去给他修墓碑，我们去道观许愿，去求神仙让他下辈子投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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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店员消失在夜色和昏暗的路灯下，梁桢忽然想起了什么。黄埔生，军官，几年前差点战死，不能说话，回上海，等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进门就被段士渊抱住，也许是沾染了火灾现场的烟味，段士渊神色紧张问他有没有受伤。梁桢摇摇头，随后将头放在段士渊肩膀上，低声说道：“我……我累。”

这天梁桢喝到很晚，抱着段士渊一点一点吐露心声。段士渊听到书店乞丐的结局和猜测也是眼圈湿润，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口杯的白酒，一口灌下去。梁桢已经满脸的泪痕，匍匐在段士渊的肩膀上，但是忍着没有哭出声。

“他葬在城外的荒地，老板破费立了个碑，但是不知道他的名姓，只能把他的样貌刻上去，等着，也许他的家人能认出来，然后落叶归根。地址我写给你，”店员从兜里摸出纸笔，忽然记起了什么，立刻说道，“对了，这是大傻留下的钢笔，老板没舍得一起入土，说你跟他有缘，如果见到你就给你。”

“好，好，”段士渊轻声哄他，“先去洗个澡，我带了红烧肉和狮子头回来，一会儿开瓶酒，叔叔陪你喝一杯。”

梁桢摇摇头：“一位没有得到善终的英雄……”

2.春天

“命数如此，老天自有安排。他身上那么多病痛，倒不如去享福，轮回转世，等到和平年代再回到人间，做一个潇洒快乐的人，不是比在乱世里面拖着病体苟延残喘要好？”段士渊亲了亲梁桢红肿的眼睛，梁桢没有说出心中的猜测，他以为只是小孩最近情绪波动大，所以更感性“明天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他，他……”

梁桢接过薄薄的一张纸，却没有去碰那支笔。这是一支很好的英雄牌钢笔，至少能换一百块钱，那就是一斤米。“你拿着吧，你比我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