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野拨开那人的肩膀，崭新的球鞋停在了傲雪眼前。

贺星野声线偏冷，低沉中掺着点微微的哑，震的傲雪半梦半醒浆糊般的头脑骤然清醒过来。

都来齐了。

浓郁的酒味争先恐后的往傲雪鼻腔里钻，他强行压制住忽如其来的恶心，红着一双流淌着郁郁秋水的眼，钩子似的扎进贺星野心里。

“真是条听话的好狗。”

他纡尊降贵地弯下身子，掐着傲雪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野哥，刚儿跟谁打电话呢？看你这表情有情况啊，难道我要有嫂子了？”

躁动的鼓点，喧嚣的音乐和舞池里肆意摇摆的男女疯狂刺激着肾上腺素的飙升，五光十色的光沉了下去，属于夜的灯红酒绿就浮了上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李泊琰望了眼傲雪行色匆匆的背影，又看向垂着头摩挲着指尖若有所思的贺星野，心中隐约有所揣测。

“喂……您好，请问哪位？”

贺星野心气通畅地仰头喝酒。他满怀恶意地想着傲雪明明百般不愿还不得不装作千依百顺，红着脸去买避孕套的样子，心底那点沉积了一整晚的郁结霎时间一扫而空，连带着冷峻的侧脸都显得没那么唬人了。

贺星野嫌弃地挥了挥手示意李泊琰赶紧离开，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紧绷了一晚上的脸色泄出点势在必得的坏笑。他随意的在手机输出一串号码，仿佛拨打过无数遍早已烂熟于心。

“你……有什么事吗？”

“好乖。”

贺星野烫手般甩开了傲雪，急促地喘了口气，下一秒，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冷酷，随手把一叠衣服扔给了他。

“送两盒避孕套过来，地点一会儿发你手机。”贺星野沉吟了一瞬，道：“给你半个钟头，现在开始计时。”听见那边死一般的沉寂，紧随其后的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贺星野骨子里的那些恶劣因子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作祟，忍不住恐吓道：“如果半小时后我没看到你，后果自负。”

傲雪惊异贺星野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对他来说，贺星野的阴晴不定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不知道坠落与赦免哪一个先来。

“你可以走了。”

贺星野坐在卡座里，冷眼瞧着霓虹灯下糜乱痴缠的身躯，心里突然觉得有点无聊。冷调的光一瞬间打在他的侧脸上，刀锋一般的明快硬朗。

四周响起恶意的笑声。

“野哥，咱们接下来去哪？”

“野哥，他居然真的这么听你的话，这都过了十点了，还在这儿等呢！”

他的心头一紧。

傲雪一时间适应无法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不自觉地眯着眼，伸出手从指缝里看向来人。

那人似乎还没睡醒，嗓音软绵绵的，还带着点鼻音，毫无防备的样子让贺星野产生一种傲雪在向他撒娇的错觉。

一想起傲以晴，傲雪似乎全身又充满了力量，支撑他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李泊琰怀里抱着个前凸后翘的火辣美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他长了一副奶油小生的脸孔，身高腿长，说起情话信手拈来，很懂得哄人开心。此时，正抵着怀中的女孩侧脸细细耳语，逗弄的女孩又羞又笑，佯装生气挥拳锤了下李泊琰的胸口。李泊琰见前戏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切都水到渠成，大有揽着美女发展一夜情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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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傲雪仿佛接到了什么赦令，撑着墙起身，稳了稳身形，头也不回地挤开了挡在门口的几人。

傲雪看见那几张噩梦中再熟悉不过的脸孔从光源的背面露了出来，他们摇晃着手机，错乱的光就像阴森森的白骨，紧贴着傲雪的脸舔舐。

贺星野这才被唤回神，不太自然的将手插进兜里，兴致缺缺道:“回去接着喝。”

没给傲雪反应时间，贺星野迅速掐断通话，下了最后通牒。

“野哥，我去办事儿，先撤了。”

“是我。”

“嘭”一声，紧闭的大门被外力砸开，几道刺眼的白光从黑洞洞的口子挤了进来。

贺星野在心里敲了九下节拍，手机的那一头才被人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