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止戈直起腰板，坚毅的眼神一如既往：“是么，我不会死在废墟里。”

索罗涅夫看着他，又看了看选择了对方的里萨士兵，自嘲一笑。

十年前，他还是个愤世嫉俗的少年，需要兄长庇护。十年后，他的行为被世俗认可，亲手为自己加冕。

狭小的空间立刻弥漫起一阵焦糊味，还有令人心麻的“滋滋”声。

索罗涅夫反问道：“什么叫必要的牺牲？有些事情明明可以避免。”

程止戈答：“会硌到你。”

时间把他的性格伪装成椭圆的两个焦点，人们只能站在一端观察，便只以为他是圆滑的，往深了走走才能看到被他深藏的年少时固执的自己。

事实证明，程止戈的确有着独特的领导魅力，即便只接触过二十多天，在他将死之际，他的手下选择依然追随他。

卡伦纪580年一艘飞艇上，离目的地还有两个小时，林承洲看完了两遍资料，抬手打了个哈欠。

“哦～那我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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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程止戈被赶过来的战友徐溪林按着清理创口注射药剂，竭力平稳声线回道：“每一次战争，我都冲在前线。”

程止戈死死握着发热器，热气蒸腾扑到脸上，汗水大颗大颗往外冒，身体止不住地抖动，疼得说不出话来。等他终于烫好了后背的伤口，才虚弱的回答道：

这个里萨士兵为了他那位在他家乡制造无数冲突的长官开了枪，两发日光弹，粉碎了索罗涅夫的膝盖骨。

今年已是斯佩科特王选区执政被国王拿过来戴在他肩头，心情不可谓不激动。

“有。”

“你真是个疯子。”索罗涅夫被这番话惊到了：“难道你还想改变帝国体制不成？”

“你在阻挠革命。”

程止戈坚定道；“里萨的问题需要里萨人民动手解决，最后的成果自然也属于他们。”

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后一次见面。

他走后，程止戈遣走了身边人，只留下徐溪林，问：“你向委员会提交的报告有结果了吗？”

那个逃出的oga带来了驻扎在外的军队，被押走前，索罗涅夫问了最后一句话：“你命令了那么多人去死，那你呢？你会拼上一切直到牺牲吗？”

索罗涅夫瘫坐在地上，他失败了。他听见士兵一路跑到程止戈身前，对方问道：“热源带了吗？”

林承洲翻阅资料，把里面写的每句话记在脑中，一一与印象中的人对应。

······

“你在煽动造反！”

这些对话后来被那位士兵写在了日记里，最终收入史书。

“嗯？”林承洲把脸凑过去，问：“干什么？”

地位、荣誉、财富、权力，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程止戈视如敝屣。岁月可以磨平他的棱角，但没有让他软弱一分。他学会了优雅的接受糟糕，却并不代表他会承认所有。

······

语毕，他省略流程，直接靠了过去。

索罗涅夫眼角抽了抽，他不得不承认这位不到二十二岁的年轻人的确配得上他的职位。维和部队里有人说他极端，但没人否定他的能力。

到了关键时刻，他会使出雷霆手段，执着的将所有人带入他选定的方向。

“矫枉必须过正。”

“不怎么做，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

这一举动被程止戈看在眼里，他随即取下自己右肩的军徽，握在手中。

“那你还打算统治这颗星球多久？仅仅是因为没时间，那些无辜者就该做出牺牲是吗？”

索罗涅夫侧过身体，让士兵清楚看到刚刚还在和他对打的人，如今已经坐在地上，一向挺直的脊背此刻也垮了，一手捂着弹孔，屈起一条腿支撑上半身。

这话终于惹恼了程止戈，他压着声音，字字清晰：“被欺压的居民不无辜？那些再也开不了口的人不无辜？难道关起来就算结束，判了刑就等于他们制造的苦难不曾存在？你明不明白，如果放过这一批，将来还会有多少人遭到剥削，你能对他们负责吗？

那时，人们便能从他身上认识到，一个人的性格是极其复杂的，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残酷与仁慈可以毫不排斥的并存于同一颗心里。

“我们没有时间。”

“关于我的预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林承洲垂下眼帘，心道：而构成这一切的底色，是对人类的怜悯。

他在用高温烧焦皮肉堵住伤口，以达到止血的目的。

辜人。自降落以来，我们每一步行动都由我身后这个人临时制定，你确定要把所有人的命运交到他手上？而且。”

士兵从背包里找出圆筒状的发热器，程止戈拿在手里，用玻璃纤维布缠住发热端，设定四百度，温度到达便立刻掀开衣服，照着自己的伤口怼了下去。

他看向士兵，命令道：“开枪。”

程止戈在训练自卫队的时候说过，如果面对曾经的队友，只要让对方失去行动力就够了。

“他快死了，再过三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