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了她的手，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

说到底来，这牺牲一人成全众人的做法，对那无助绝望的一人，是多么不公平啊。

萤萤，不怕……

她的脸埋在被褥中，可以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喜乐依旧不停，迎亲队伍在张灯结彩的程府门口等了片刻，终是看到新娘的到来——围观的百姓中有人低声发出惊叫。

他人见不着的天地牢，竟是这位老人此后活下去的支柱。

重伤的少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伸手在虚空里抓了许久，犹如一个溺水的人，但终究，脱去几片指甲的手又因脱力而重重落了下来。

是啊，喜事变成了悲事，她不能按时出嫁会得罪赵家，但将她打得半残后嫁出去了，就不会得罪赵家么？

她那曾经对她笑颜笑语的爹爹啊，终是在王朝气数将要尽的时刻同它一起腐烂掉了，他为了这全族的生，选择了她的亡。

她笑了，答：“好，我不怕。”

轿帘落下的刹那，她听见父亲与她此生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冷漠道，“今日之后，她是死是活，便不关我们程家的事了！”

“已经经历过的事情，还怕回忆么？不回忆，它就没有发生过吗？”老人微微一笑，她伸手抚了抚杉灵的发髻，安慰道，“姑娘莫要担心，我既敢说起这些，便真真儿是看开了的……”

一身破败的嫁衣，一身淋漓的鲜血，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喜帕草草地蒙在头上。半死的新娘在各种情绪和眼神中被丢上了喜轿。

那个曾经许诺要照顾自己一生的少年，你究竟，现在在哪里啊？

说到底，比起新娘不肯嫁于赵家的丑闻，将奄奄一息的新娘送上花轿来得更合算一些吧？毕竟，大婚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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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新娘？分明就是从地狱里拖出的恶鬼。

“小宴……”即便被暴打得跪地求饶，也没有松口同意嫁去赵家的她，在想起晏安后突然心头剧痛，泪水汹涌而出。

轿外喜乐震天，程萤虚弱地靠在轿壁上，被敲破的皮肉已经与嫁衣黏在一起，稍稍一动，便能生生撕扯一下一块皮肉来。她小心翼翼地用裙摆盖在扭曲的双腿之上，想要保住最后一点尊严，尔后她缓缓抬起手来，看着那熠熠生辉的天地牢，用尽气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老夫人，抱歉……”杉灵一脸懊恼，她的目光转向老人的手腕，只见那里空空如也。

半死的新娘被送至了赵府，本是傻笑着的赵家二郎一见新娘的模样吓得怪叫一声，一屁股钻进了喜堂前的长几下。赵大人更是怒不可遏，换了常服便要出门与程家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