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调的兵？”

“是！”

等。

“有这样的话头，账就算不到我头上来了，”他顿了顿，抬眼，“如果，我是说如果，军队里也有人——”

但如果他们有狙击手……

沉平莛问：“是什么人？”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指尖磨了磨手机外壳。

京警备区接到命令，封锁整个钟山风景区，不许任何人进出。同一时间，江苏省纪委书记被一支国安特勤小组堵在了家门口，他们出示了一份名单，要求他立即配合扣押上面提到的所有官员。

“第一时间，”他神情微缓，握住她的手，“帮我续杯茶吧。”

也就她还能跟自己说这种话了。

沉平莛睁开眼：“聂郁来了。”

负责人有些压不住火了，声线越厉，再次警告对面立即退下，不要让事情到达无法挽回的地步。旁边人抢过他的喇叭，唱起白脸，说我们相信我们的同志在原则性问题的立场，之后不会追责被煽动的无辜者云云……

纪检委书记拿着那张名单，吞咽了一下，踩着皮鞋就被簇拥出了门，连跟家人打句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沉平莛眉目稍稍凝住。

宁昭同搭话：“后面山里有布防吗？”

“在这里等等吧。”他说完，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半阖双眼。

“比你这惊险多了，五辆车被三百多号人围着，马蹄都压我脸上来了，”宁昭同笑，分析倒算得上认真，“国安是你的嫡系，南京也是重兵把守。现在地方连武警都指挥不动了，出不了什么大事。倒是鲁家那位无锡二把手，你是不得不动了。”

沉平莛和宁昭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向对面视野极好的落地窗，沉平莛示意，副队长穿好装备，贴着墙过去按下了窗帘合上的开关。

“我们好像聊过这个问题，”她也跟着笑，按住他的手背，“你的缺点也是你的机遇。但凡你们的政治生态好一点，也不会人人如履薄冰只顾着相互制衡，最后让你这个各处不沾的摘了桃子。”

十来分钟后，直升机的旋翼声笼罩了整座建筑。

倒也是，连级以上调动都要从军委过，比起冒风险调军，自然是当地警察比较好用。

“……是。”

雨好像下大了，打得整个钟山都窸窣作响。湿润的叶片反射着各种光源，白的蓝的红的，依稀闪烁。

她有点惊讶，跟他对视片刻，意识到他并不是开玩笑：“……那江苏就不是要变天，是要血流成河了。”

聂郁？

十一点半，副队长进来汇报，说山下被围住了，估计有个两百号人。而同时，电磁干扰让山上的基础通信基本瘫痪，备用方案启动需要二十分钟。

沉平莛放下手机，看着她，竟然笑了一下：“底子薄的坏处显出来了……事到如今，竟然找不到一个算得上心腹的，能在外面替我操持。”

警察。

“还待在这儿吗？”宁昭同问。

听到这句话，负责人抬头看了天上的武直一眼，心绪大振，连忙向对面传达了这个警告。对面倒也是训练有加，没有人发出异议的声响，但下意识的轻微移动让聂郁很快就从人群里锁定了目标。

“已经布好了。”话是这么说，副队长眉眼里却闪过一点不安。

“接下面负责人，让他告诉对面，如果五分钟内不退，我会击毙他们的指挥官。”

宁昭同看见了：“人手不够？”

三分钟。

聊胜于无。

两分钟。

国宾馆后面是钟山腹地，有的是可以设伏的高地。大晚上的，人手不够，他们就只能缩在这里防守，不可能摸过去排人。

“是！”

“紧张吗？”时针指到十一点，宁昭同问道，“事情还不算很糟糕。”

这是要变天了。

他抬枪瞄了瞄，很快便放下了。

“警察。”

但他隐约想着，也只有她，才能在这种关头有底气说一句“不算太糟糕”。

底下有人在用喇叭厉声斥责对面沉默的人墙，聂郁看了一会儿，拨开频道：“01带20人去山上协防，多注意山里的动静，把灯全部打开。”

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

沉默片刻，他问道：“你也经历过吧。”

是他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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